中国历史上为何不使用空军？

1979年2月，中国与越南爆发冲突，史称中越边境冲突。尽管当时坦克已经深入边境，也有相当数量的士兵倒下，但天空依然沉寂。解放军舰队没有一架飞机飞越前线，也没有出动记录。尽管中国当时拥有数百架战斗机，但由于担心激怒河内最亲密的盟友苏联，中国选择让空军完全退出战斗。

自那时起，中国没有在任何直接冲突中测试其空中能力，并一直小心避免卷入境外战争。相比之下，美国及其盟友进行了一系列长期的军事行动，从海湾到巴尔干，一直到阿富汗，空军是战斗的核心和主要的决定性工具。

尽管中国目前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最先进的空军队伍之一，约有四千架飞机，其中50%以上是战斗机，规模位居世界第三，但这支庞大的空军力量尚未经过战场检验。

这不禁让人质疑其实际战备程度，因为无论演习和训练多么精确，它们仍然受制于有纪律且预先确定的场景，与实际战斗的混乱以及周围的意外和不可预测的模糊性完全不同。

最终，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战争的考验。

随着上世纪中叶中国最后一代有实战经验的飞行员的退役，中国空军已经不再有真正的战斗经验。中国军事媒体本身也表达了这些担忧。2018年，中国军方官方报纸批评了所谓的“和平病”，指的是长期和平之后，尤其是在未经考验的军事机构中，军队能力和纪律逐渐受到削弱的情况。

另一方面，一些中国官员则认为，缺席战场并不一定意味着软弱，他们列举了一些主要军队的例子，这些军队虽然没有进行反复的战争，但在冲突爆发时却证明了自己的效率。

然而，问题依然存在：一旦爆发大规模冲突，这支庞大的空军能否取得真正的优势？或者，尽管它外表威严，但仅仅是一种象征性的威慑，乍一看，它只不过是一个纸巨人？

被大地束缚的天空！

要理解当代中国空军战略，我们必须回归塑造中国军事理论的思想根源，其中最重要的是“积极防御”方针，其起源可以追溯到毛泽东时代。

1928年，毛泽东提出了著名的游击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一表述明显体现了“战略伏击”与“灵活反击”相结合的军事理念，目的是在面对数量和装备均占优势的对手时保持主动。

这一方法最突出的实际应用或许是在20世纪30年代初，即通过实施“诱敌深入”的政策，该战略以有组织地向后方基地撤退为基础，旨在逐步消耗敌人，然后以决定性的反击出其不意地打破围困并摧毁其部分兵力。这样，这种方法就从单纯的战场战术转变为“积极防御”理论作为综合战略方针的核心基础。

这一历史阶段给包括空军在内的中国军队结构蒙上了深深的阴影。正如美国空军战争学院领导与战略系副教授张晓明(音)所解释的那样，中国军事理论的防御性思维使得北京建立了一支主要以大量战斗机而非轰炸机为基础的空军。这是因为战斗机更符合防御作战的性质，而轰炸机往往用于打击敌方纵深，这与中国当时的战略​​方向并不一致。

空军也被视为地面部队的战术延伸，将根据地面战场的要求而建设，其依据是中国本质上是一个陆基国家这一坚定信念。从这个角度来看，空军不被视为一支独立的战略力量，而是地面作战的支援工具，其成功取决于其支援地面部队的有效性，而不是其实现独立空中目标的能力。

这反映在军事理论中，该理论认为地面部队取得的任何胜利也自动被视为空军的成就，从而确立了其在结构和功能上对地面部队的从属地位。

然而，20世纪50年代的朝鲜战争是这一概念可行性的第一次真正的外部考验，当时中国领导人意识到了美国空军的优势。

然而，他们并没有从根本上修改其空军的战略结构。相反，焦点仍然放在人的因素上，受到游击战遗产的影响。这加强了空军在军事机构中的地位，但并没有赋予其真正的战略独立性。相反，它仍将其定位为地面部队的补充部队。

转型缓慢：仅靠防守是不够的

然而，中国安全分析家、亚洲事务专家斯科特·坦纳指出，中国对空军作用的看法最重大的转变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海湾战争中伊拉克失败的惨痛教训促使北京对其军事理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并得出结论：“弱国如果满足于防御，就会一直处于被攻击的境地”，只有“通过发动积极的进攻”才能掌握主动权。

这一转变与中国日益增强的保护国家利益的意识相吻合，这种意识不仅体现在边境地区，也体现在边境以外，尤其是在台湾问题上发生军事对抗的可能性越来越大的情况下。

因此，中国开始重新定义空军为现代战争的重要力量。自1993年以来，北京采取了以打赢“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为基础的新军事战略，这对空军提出了新的质量要求。

1999年3月，时任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明确表达了这一转变，他提出中国空军的战略目标是“从防御力量逐步转变为能够执行防御和进攻行动的力量”。

为了实现这一愿景，北京启动了一项大规模的空军现代化计划，其中包括从俄罗斯采购苏-30等先进战斗机，以及研发歼-10等领先的国产战斗机，并扩大其预警机、运输机和加油机队。中国还凭借歼-20加入了隐形飞机制造商俱乐部，并已开始研发第六代战斗机的未来型号，这清楚地表明了其在亚洲空中优势竞赛中领先的雄心。

然而，装备水平的数量和质量的转变并没有伴随作战理论的根本变化。即使在实现了空中武器库的现代化之后，中国仍然坚持明确的战略路线，即除非极端情况，否则不主动发起直接空中交战。尽管在现任国家主席习近平的领导下，北京进行了广泛的军事改革，但空军仍然被视为战略威慑的工具，而不是取得进攻优势的手段。

虽然某些变化，例如放弃传统的“不首先开火”原则或减少地面部队以加强空军的预算和影响力，可能被视为军事方针发生根本性转变的指标，但这些举措本质上表达了加强先发制人威慑准备的努力，而不是反映出向全面进攻原则的转变。

中国已从“硬防御”模式转向“软防御”，一旦重大利益受到威胁，便可实施有预谋的先发制人打击。这就是所谓的“防御性攻击”概念，北京将其作为一种威慑手段，而不是扩张或侵略手段。

这种方法符合源自孙子思想的中国古代哲学，体现在其名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基于此，中国的威慑理念与西方的威慑理念有着根本的不同；西方的威慑概念是基于对对手进行公开和直接的威胁，以惩罚对手，阻止其采取某种行为，而中国的威慑则结合了自身的文化背景，将军事力量的展示、心理战和隐性信号结合在一起。

由于这一概念上的差异，中国空军理论呈现出不同的权力关系模式。中国自诩为“负责任的”超级大国，避免使用直接军事力量，这与它所称的西方的血腥记录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论调得到了全球南方许多国家的认可，这些国家将美国对中东的反复军事干预与中国不愿进行类似冒险进行了比较。因此，中国的军事克制成为其软实力的支撑因素，为通过经济和外交手段扩大影响力铺平了道路。

反介入战略：中国的导弹墙

防御性在中国当代军事理论中得到体现，即中国采用“反介入/区域拒止”（A2/AD）战略，该战略已成为中国国家安全理念的支柱之一。北京没有派遣空军攻击深入其领土的对手，而是集中精力建设先进的导弹系统，这使得接近其地理射程的对手面临巨大风险。

这一战略的核心是部署多层反舰和防空导弹，例如被称为“航母杀手”的东风-26弹道导弹，能够打击四千公里外的移动海军目标。此外，中国还依赖俄罗斯的S-400和国产的红旗-9（HQ-9）等巡航导弹和先进的防空系统。

总的来说，这些武器库旨在阻止或至少延缓任何敌对军事干预，特别是美国对中国认为具有最高战略重要性的地区（如台湾海峡和南海）的军事干预。

这一设想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中国不愿大​​规模部署战斗机的原因，因为北京希望利用其导弹能力从一开始就解决空中对抗，通过瞄准敌人的进攻平台（如起飞机场和航空母舰），而不是进行直接、耗费精力且漫长的空战。

许多其他指标也证实了这一趋势。中国并不寻求像美国战略那样强加全球空中优势，而是主要注重确保国家安全和保护其不断扩大的地区利益。因此，中国空军的战略是建立一支能够在“重点战区”建立控制力、为地面和海军提供战役和后勤支援、并发挥战略威慑作用的力量。

在作战方面，中国空军面临着一个根本性的挑战：空中加油机严重短缺，这限制了其实施远程打击或在洲际范围内投射空中力量的能力。

据最新数据显示，美国拥有超过400架空中加油机，而中国只有3架。这是一个巨大的差异，阻碍了中国目前在区域边界之外部署空中力量的雄心，并证实了将空中使用限制在优先作战区内经过仔细计算的区域内的总体趋势。

神秘武器：世界应该惧怕一支尚未经过考验的军队！

另一方面，中国拥有庞大的空军，但实际上却没有使用它，这给其对手带来了不确定性，由于缺乏战斗经验，中国发动现代战争的真正能力仍是一个猜测，而非确定。

一方面，有人认为，由于缺乏实战经验，中国军队沦为“纸老虎”。另一方面，其他人也对这一结论的危险性发出警告，认为中国已经通过严格的训练和持续的技术现代化弥补了缺乏战争的缺陷，这可能使其在面临第一次真正的考验时成为一个强劲的对手。

因此，模糊性本身就变成了北京的一张有利牌。它的对手并不确切知道其空军的准备情况，而它的盟友也无法确定一旦发生冲突它将如何行动。结果是，每个人都在根据最坏的情况进行计算：美国及其在该地区盟友认为，如果中国决定参战，中国将是一个危险的对手，而中国则试图向邻国保证，它目前不打算参与军事冒险，以免迫使它们与中国结盟对抗。

越来越多的报告监测中国军事工业部门，特别是军用航空领域的稳步增长，以及这种增长在世界各地紧张热点地区的作战层面的体现程度，这进一步加强了这种谨慎。

尽管中国几十年来没有在本国战争中直接测试过空中力量，但其战斗机和作战技术正在通过盟军进入实际战场，为北京提供了间接的实战经验，增强了其军事信誉。

巴基斯坦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它是中国飞机的最大外国用户，尤其是JF-17“雷电”战斗机，该战斗机是与北京合作开发的，已被证明在针对印度的拦截和空中巡逻任务中非常有效。一些报道甚至表明，这些战斗机参加了2019年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著名的空战，那场空战导致一架印度米格-21战机被击落，飞行员被俘。

在最近4月份两国发生的冲突中，巴基斯坦消息人士证实，巴基斯坦空军使用中国歼-10C战斗机击落了五架印度飞机，其中包括三架法国制造的阵风战斗机。据报道，这些战斗机配备了霹雳-15（PL-15）空对空导弹，这是中国最先进的远程武器之一。

该导弹配备有有源电子扫描阵列（AESA）雷达，具有很强的抗干扰能力。出口版的射程估计超过150公里，使飞机能够攻击直接视距范围之外的目标。

在非洲大陆，尼日利亚是中国技术进行实地测试的另一个例子，那里的军方官员对JF-17“雷电”战斗机在该国北部打击叛军的行动中的表现大加赞赏。2022年4月，尼日利亚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勒基·伊拉博尔将军对这些战斗机的表现表示“完全满意”，并强调其先进的作战能力满足了当前和未来的安全要求。

这些“代理人”战争为中国在实战环境中检验装备提供了宝贵机会，有助于中国发现技术差距、发展国防产品。这也为中国军事工业增添了可信度，增强了中国空军作为“非战斗巨人”的威望。

但最终，这些试验的影响仍然有限，因为它们没有为中国空军本身提供直接的战斗经验，而这种经验是无法通过训练获得或借鉴他人经验的。

弥合模拟与实战之间的差距

中国正试图通过大力投资数字模拟、人工智能和无人机等先进技术领域来填补缺乏直接作战经验造成的空白。

在训练领域，北京创建了先进的模拟系统，可以使用假设对手的战术来模拟空战场景。它还在军事演习中引入了“虚拟对手”的概念，使飞行员能够测试多样化和复杂的交战场景。为了弥补知识差距，中国采取了引人注目的举措，试图吸引前西方飞行员，为其飞行员提供西方军队使用的思维机制和空战理论的培训。

与此同时，北京正致力于将人工智能融入空战管理，使其能够实时提供最佳机动和最适当的威胁应对建议，并分析训练飞行数据以准确识别优势和劣势。

在地面方面，中国在无人机领域取得了显著进步，无人机已成为台湾周边空中巡逻的重要组成部分，可用于突破防空系统而不会危及飞行员安全。目前，中国正在研发自主无人机群和自杀式巡飞弹，这些无人机无需传统的空中交战即可打击高价值目标。

与此同时，中国大陆空军在台湾周边的飞行次数也空前增加，2024年已超过3000架次。有时，数十架飞机会同时在台湾岛附近飞行，明显展示空中力量，这对北京有多种目的：一方面，它有助于训练空军的定位和作战方法，另一方面，它测试了台湾防御的有效性，并向台北发出了持续的心理和军事压力的信息。

然而，尽管技术和部署取得了进步，仍然存在一个难以弥补的差距：缺乏实际战斗经验。战场已经证明，单靠技术无法取得胜利，除非有战士在真实战斗环境中的技能和经验的支持。无论训练多么逼真或复杂，都无法取代战斗核心经验的积累。正如池塘水不能教会游泳一样，模拟和示范飞行也不能为飞行员提供在实际战争压力下进行测试的关键时刻。

如果这一战略在中国和平崛起的岁月中发挥了良好的作用，那么在与对手实际对抗的时刻，中国的做法可能会迫使这个沉静的巨人强行转变为战斗巨人，首次在战场上检验自己的实力，而战场上没有试验的空间！